重遇深圳

周一的时候,出公差,又到了久别的深圳。

之前去过,次数不多。第一次是在千禧年,我老人家用背脊抵挡着老父不解的目光,辞去了原来的工作,计划跳离并州古城,到外面见见世面,首选的就深圳。腰里揣了一个月的工资,一千五百人民币,正当五一,北方还有点冷(和今年不一样),穿着二哥退下来的毛料西服套装,坐着嫂子托关系才搞来的乘务员卧铺,先到了广州。找到了同学老马,办妥了边境证,又和深圳的同学通了电话,那边准备着接风宴,我从广州出发。没有敢坐城际,在流花车站上了一趟小巴,一路上车颠颠簸簸,人上上下下,车里还有乘客带着的鸡鸭,叽叽嘎嘎乱叫。貌似还是非法运营,司机怕查到,结果到了抗英名镇三元里险些不走了,后来经过如何的周折才赶到深圳关外已经记忆模糊,总之就是见到等候已久的董四虎和大姐头张小尾时已经夜幕四合,华灯绽放,一时间惊呆我这乡下人,他们都连连笑话我,说我是骑着猪来的。

天气很热,又潮湿。我第一时间就感到要长毛,结果过了几天,我老人家的华丽西服果然长毛了,被董四虎他媳妇儿发现后惊诧了半天。尽管兜里的钱不多,手上拿着的却是个时髦货,三棒的 AnyCall SGH-600c,之所以有个 c,是因为它能显示汉字。注意,只是显示,因为不能输入。我和兜妈早期恋情的见证就是它,所有短信都是全拼带汉字声调的写法,一个字拼出来就成了四五个字母,可见要求我老人家的语言简练要到何种程度。四虎媳妇儿捧着舍不得还我,非要拿她的 Motorola v998 和我交换,被我拒绝了。好几天过去了,苦逼的“找工作”工作没有进展,腰包就憋了下去,长毛的衣服不能再凑合了。况且在四虎家长住也不是个事,那时候她媳妇还没像后来传闻的那样倒腾房子,租的是一个一室一厅一卫,进门就是厅,抬眼一望,里面就是并排着的卧室和洗手间,我在厅里睡觉,时间长了说不定就会发生据说令周树人和周作人反目成仇的事情。于是,此处不留爷,爷回家里住。灰溜溜地回到了北方。

再到深圳已经是一年以后。住的宾馆貌似叫兴华,一天下午没事,躺在宾馆的床上,开着空调盖着被子看电视,然后同行的小江大叫:这是怎么回事!!!原来,震惊世界的九一一事件发生了。也许那段时间后来还去过几次?记不清了。有一次是和大骚去的,深圳市一个什么局的项目,两个人躲在宾馆里改代码,我老人家写的是并不擅长的 javascript,某天晚上出去吃饭,参观了下二尺长的龙虾,咽了咽吐沫,点了点儿别的。记忆深刻的是兜售啤酒的小妹,软软的声音问你:啤酒要不要加多一支啦?哎呀,我了个去,真是不习惯。

再后来,就应该是零九年了。给深圳移动搞 MM 平台上的东西,需求讨论,方案讲解什么的。暗香姑娘当时应该已然来京,而小 P 姑娘坚守在深。公差来去匆匆,结果回京后小 P 大怒,认为三太爷实在不够朋友,竟然悄悄进村打枪的不要。有了前车之鉴,这次去深特意给小 P 和另一个老乡朋友打了招呼,说公事繁忙,不叨扰了。那个另一个老乡 FSHHY,是山西繁峙人士,原来在一个世俗看来很好的单位——地税局——上班,结果很是有追求,自学考取了报关还是什么的,到了深圳。电话接通后,乃是其夫,通话中呱噪杂音甚多,我听到的大意是他现在不在深圳。我问能否把 HHY 现在用的号码发给我,未置可否,于是挂断。这个男人当年曾有一面之缘,据说是在 999 集团工作的,不知近况何如,听起来身边有小孩,但又不在深圳,真是奇哉怪也。下榻的宾馆档次不错,鸿丰南山店。同行同事对饮食卫生甚是在意,在下面扫街扫了个来回,才最终在一家汤粉店坐定点餐。吃饭时闹了笑话,一碗米粉、一碗河粉,老板上来两碗菠菜煮肉片,筷子插到底,搅和半天,扭头问:老板,粉呢?老板一指自己手里的碗:在这儿盛着呢!转天中午 BOSS 请客,下午去逛闻名已久的华强北。心里想着要看一看 ASUS 的 MB168B+ 的实物的,遍觅无踪,悻悻而返。到机场的途中,小 P 说要到机场相送,赶忙连谢带拒。实在犯不上黑天那么远专门跑一趟,我虽然老了,但日后再来深圳的机会显然还是有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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