愚人节,不开玩笑

今天是愚人节,群里收到个消息,高中的一位同班同学去世了。他叫二毛,这是他的小名,大名当然我也没有忘记,不过没有写出来而已。

上过初四的三太爷,不消说,上高中是比较坎坷的,曾因此被小四说过是学渣。初三毕业得懵懵懂懂,带着对好感女孩的不舍,怀揣着名不副实的毕业证,莫名被学校劝退回了家没有参加中考。只不过缺少了我这种拖后腿的负担之后,据说那一届的升学率也没有得到什么提升。初四一年,精神上效仿先贤萤囊映雪,自觉可堪一搏,在稀里糊涂被定义为往届生的情况下,也并没有干过那歧视性抬高的分数线(好像要提高二十分吧)。

慈母东奔西走,终于托了关系,能上邻县的高中,当然了,是自费。此间苦楚至今不敢稍有忘怀,为亡母,也为自己。更何况也不在本文范围之内。总之,有高中上了。掐指一算,那是一九九一年,距今已三十二年。主席有云:别梦依稀咒逝川,故园三十二年前。高中所在之地,虽是数十里外的邻县,但是得益于家乡乃是丘陵山区的先天条件,所谓的“十里乡俗大不同”是真实存在的。两个县的方言差距之大,搞得老夫在最初抵达校园的若干日子里,不得不用普通话这个杀器来跟人沟通,在同学间引起不小的侧目。显然现在看来,更多的算是傻气。好在一个学期后,本地话已被我掌握了十之八九,到现在也没有退步。

当然,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还会有更多的好奇等待去发现。例如二毛。二毛不是像我这样的寄宿生,他的家就在那个县城,上下学是走读。二毛的双下肢均无知觉,学名瘫痪。他走读的通勤需要他的弟弟帮他完成,自行车后座是他的专席。教室在教学楼的三楼顶层,自行车抵达后,要把车停住,他的弟弟再把他背上楼,背进教室,背到座位上。一开始的时候,同学间还没有那么熟络,后来慢慢的,我们这些住校的同班男同学如果正好遇到,也会帮着把他背上去,省去他弟弟一番上下。他这个弟弟的大名现在已经不记得了,小名叫“三唤”,这个唤字也不知道对不对,音肯定是对的。

二毛不是属于学习特别好的那类学生,但也不算差,普普通通。但挺健谈,说话清晰有力,眼睛挺大,需要配合特定表情的时候,会瞪得更大。由于行动不便,去卫生间解决问题也要同学帮助,大概他会控制自己的饮水。然后,在第一学期末的元旦晚会上,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教室中间摆好的一个课凳上,唱了一曲《只要你过得比我好》。那时正值青葱年少的我们,当然知道他的心意,全班的同学都热泪盈眶。之后是平淡仿佛的剩余高中生涯,再之后是高考后的分别。似乎,他后来一直在开着一个烟酒店还是茶店。

现在,因为不知道什么病,走了。在得到这个消息的那一霎那,他的模样,那历历的往事,就突然从脑子里跳将出来,跳到眼睛前那一块并不存在却又非常清晰的幕布上,那么鲜活地回放、展示着。愿他走好、安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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