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中午还是前天中午来着?时间好像是有点记不清了,不过好歹事情还记得住,比较少见地,兜哥给来送了一次午饭。
这种事件是很少之又少的。他骑了共享单车来,不能进入园区,只好又微信上告我自己去东门口接。后来问了一声为什么不骑他自己的自行车,说是已经很久没有骑了,还得打气。嗯,听上去也不是没有道理。
再过半载的光景,兜哥就成年了。眼下已经是一米八五的大个子,体重约有一百千克,看上去很敦实,实际上应该是有所虚胖。模样倒是端正,只是稚气未脱,对社会、对世界充满了不切实际的预设立场的简单想象,经常使我不得不担心一旦有一天我倒下,他会如何跟这个险象环生的外部进行互动。当然了,从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出发,这也许就是彻彻底底的杞人忧天。儿孙自有儿孙福,他的起点比我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了。
还小的时候,我和父亲看同一本杂志(好像是《民间文学选刊》)里的一篇故事,其中有一句话叫作“眼看我儿逗他儿,想起当年我逗儿”。那时我还处于虽即将但尚未脱离“可逗”的时期,感触显然没有他老人家那么深,不过隐隐也有一种新老更替大浪淘沙岁月无情的无奈与慨叹。
犹能记起,在炎炎夏日的中午,放学回家后先把自己的饭扒拉完,然后拎着那个从上面看好象一颗蚕豆形状的铝饭盒出门,一路走上几里路,去给在镇子街上摆摊卖菜的老父亲送饭的情景。那时的生活已经略有起色,中午基本已经可以保障是能吃上白面的了。相比较揪面片,拉面的工序和繁杂度都略有精简,所以是父亲最常收到的午餐。以至于他一见我的到来,询问今天中午什么饭的问话,直接变成了俩个字,“又是?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“又是”成了家里对拉面的一种昵称。父亲打开饭盒,自顾吃他的拉面,我就满大街的溜达,要么去邮电局,那个营业厅里比较凉快,要么去镶牙店,那个铁皮屋子尽管异常的闷热,但是瘸了一条腿的店主男青年很喜欢跟我闲聊,再要么,去修理马车自行车的修车摊那儿去围观别人下象棋,下棋的人那就杂了,修车的,杂货店的,山货店的,药店的,卖菜的,卖烧饼的,说不定还有割肉的。多年后偶识一位朋友,他的前妻竟然是当初山货店老板的后辈,也真够巧的。
我给父亲送饭的时候,应该是小学高年级到初中的那段时间,也就是十岁出头的样子吧。将近四十年后的今天,终于,有好大儿也给送来了午饭。有些东西变了,可有些东西却似乎又没变。